聊城校园足球发展探索之一：踢球的孩子越来越少了
2011年，聊城实验小学代表队参加省锦标赛。
马磊的女儿马晨宇(左一)，如今在长春一女足俱乐部踢球。
10月15日下午，在聊城体育场，主火炬熄灭，聊城市第二届运动会圆满闭幕。
不过，关于市运会，关于体育发展，一些讨论还远未结束。
这其中，校园足球的发展成为热门话题之一。
在今年的市运会足球比赛中，专门增加了青少年男子组的比赛，这被不少人解读为聊城要着重提升青少年足球水平的信号。
的确，作为一项重头的体育项目，与我省的济南、青岛、淄博等青少年足球强市相比，聊城的青少年足球水平和梯队建设还有着不小的发展空间。
不少人士期待，我市能借着市运会的东风，践行“足球从娃娃抓起”的理念，把青少年足球尤其是校园足球的发展再提升一个档次。
我们的校园足球发展探索，也就从这些期待中展开。
◎一个足球教练的心声
球场上再难看到的身影，让人苦恼又心疼
42岁的马磊是聊城市实验小学的一名体育老师，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学校足球队的教练。
如果要在这个身份面前再加一个标签，那么可以说，他是如今在小学层面聊城市唯一一个校园足球队的教练。
马磊的足球教练生涯从2002年开始，此前，他早就是一名狂热的足球爱好者，在场上，他司职中场。
十几年来，每年跟着马磊练球的有20个孩子左右，马磊每天下午放学后，会推迟回家的时间，带着孩子们在学校的操场上训练。
每年接到通知要代表全市参加省里的各类比赛了，他就从这些孩子中挑一挑，凑一凑，然后带出去。
这样的情况每年都差不多，对马磊来说，有些参赛的程序已经驾轻就熟，有些变化则让他越来越头疼。
2011年，在淄博举行的山东省足球锦标赛上，马磊的队伍参加了1999-2000年龄段的比赛，首战威海，聊城队10比2取胜，最终，淄博队夺冠，济南、烟台与青岛分列二至四名，聊城队紧随其后位列第五。
“这样的比赛结果出乎很多人预料，当时大家没想到，聊城的这帮小孩能取得这样的名次。”马磊说。
2012年，情况有所变化，因为多名主力缺阵，马磊的队伍最终得到第八名。
“河北邯郸还邀请我们参加明年五一期间举行的三省六市的校园足球赛，可是球队主力都凑不够了。”
马磊如今最大的难题，是人员不整。
跟着马磊练球的一帮孩子中，以三年级以上六年级以下的居多，很多孩子是踢球的好苗子，自身喜欢这项运动，而且品学兼优。但一上六年级，球场上便很难再见他们的身影。
“原本支持孩子踢球的家长，一看孩子要升初中了，便不再让孩子踢球了。”马磊说，苦恼且心疼的他曾多次去一些学生家庭做工作，但显然成效不大。
“我们的队伍，并非实力不行，而是现在连人都快凑不起来了。”马磊说。
◎一个老牌名校的现状
训练时间大大压缩，队员仍然难以凑齐
与马磊一样，对于足球苗子大量流失有着切身体会的，还有王智咏。
聊城一中体育老师王智咏是一名足球裁判员，也是一名足球教练，在高中层面上，和马磊一样，他也可以称得上“唯一”：聊城中学中唯一一位专职足球教练。
足球是聊城一中的传统优势运动项目，因为有着良好的氛围，这里的足球基础好，每年都有大量的足球苗子被发现，在如今聊城草根足坛，不少足球爱好者就来源于这个学校。
今年代表东昌府区青少年男子组出战市运会的队伍，就是王智咏的一中代表队，第一名的成绩也证明了这个学校足球底蕴之深以及王智咏的辛苦付出。
尽管氛围依然浓厚，成绩依然不错，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在聊城一中，踢球的孩子还是越来越少了。
这与学校近年来升学率的节节攀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10月16日上午9时50分，课间操的时间到了，学生们陆续赶到学校的操场。此时一个让人感叹的场面出现了：在学生们站到自己的位置之后做操之前的那一小段时间内，他们不约而同地从兜里掏出试卷类的东西认真地看。显然，在文化课的学习上，他们早已争分夺秒。
这也就让人更加容易理解，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孩子用于体育活动的时间越来越少。
王智咏的足球队员以高一、高二的学生为主，高三的学生很少。他们训练的时间，除了专项体育课，已经被压缩到每周一小时。
尽管如此，这个足球队的成员，几乎没有凑齐过。
◎两位老师的答案
不是孩子们没了兴趣，是少年足球没有生存环境
有一种观点是，因为这些年国足的糟糕战绩以及足坛的重重黑幕，使得这项运动的受众大大减少，越来越多的球迷或者从行动上或者从心理上逐渐放弃这项运动。也因此，越来越多的孩子对此失去了前辈们的热情和兴趣。
与马磊和王智咏谈到这个问题，他们都认可大环境的变化，但不认同孩子们的兴趣在减少。
“不是失去兴趣，而是没了生存环境。”马磊说。
“依然有足够多的孩子喜欢这项运动，只是踢球的时间和空间都被大大压缩了。”王智咏说。
谈及原因，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提到济南、青岛、淄博成熟的校园联赛体制。
马磊说，就在近邻城市济南，每个学校几乎都有专业教练对苗子球员进行免费训练，而实力优秀的球员，还可以进入到更加专业的体校进行训练，这种体制在聊城很难见到。另外，济南市每年的“市长杯”也会吸引市内很多学校球队报名参赛，校园足球的普及让这个城市的足球产生了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因为有着良好的大环境和梯队建设，这些城市逐渐成为校园足球强市。
政府的强力支持使得这些城市的职能部门和学校都能跟上理念，放开手脚。而在聊城，基于升学压力、场地不足和安全角度的考虑，很少有中小学校能为学生提供良好的场地和基础设施。
激烈的对抗性似乎越来越成为足球运动在校园难以普及的原因之一，虽然同样对抗激烈，篮球运动却有着更大的“市场”。
与以上原因相比，家长的不支持所占的分量要更重一些。对此，马磊和王智咏感触很深。
社会竞争和就业压力使得家长紧紧跟随着高考的指挥棒前进，踢球被认为耽误时间、不务正业，没有出路。
此外，还有家长认为，踢球的都是一帮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自己的孩子跟着踢，会被带坏的。
不过，事实真是这样吗?
◎几个学生的实践
踢足球的孩子，未来出路更为宽广
踢足球都是学习不好的学生?未来没有出路?对于这两个问题，马磊、王智咏等业内人士均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踢球的学生中，有相当一部分学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些孩子真心喜欢足球这项运动。”王智咏说，在他的队伍里，甚至还有尖子班、奥赛班的学生。他们的表现都能证明，踢球并不会耽误学习，反而因为身体强壮，精力旺盛，他们有着更多的时间用于学习。
在马磊每年的弟子中，这样的例子同样可以列出很多：六年级的王庆冉、于继州;五年级的原新卓、冯达，四年级的刘高寒、穆胜彬……
如今让马磊苦恼的是，他有这么多品学兼优的足球好苗子，却因为各项因素的制约，缺少更多与外界交流的机会。
而谈到出路问题，马磊能给出更多精彩的答案。
“这几年我的学生中，有进国少的，有在中超俱乐部的，还有被足球学校选走的。”马磊说。
这其中，如今在北京国安踢球的刘广旭是马磊的骄傲之一。
1992年出生、家在闫寺的刘广旭最早的时候在聊城体校学武术，10岁时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被马磊相中，便跟着他练足球。两年后被家长送到鲁能足球学校，14岁时入选国少队，2006、2007、2008年连续三年在国少踢主力右边后卫，2011年转会至北京国安俱乐部，如今已经成为一线球员。
此外，如今鲁能足校U17队的张福诚、U14队的张洪龙以及河南建业俱乐部的邢震，也都曾经是马磊的学生。
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相较于千军万马走独木桥，这些人无论是从个人成长还是未来就业等各方面，都有着更为广阔的发展前景。
“即便从高考独木桥这方面来说，走高水平运动员这条路，也更为宽广一些。”王智咏说。
◎一个有“杀伤力”的例子
教练把14岁的女儿，送到千里之外的俱乐部
说到出路，更具“杀伤力”的例子来自马磊的女儿。
就在国庆节前夕，14岁的马晨宇和同学坐火车回到聊城，她和以往一样，拒绝父亲马磊去火车站迎接，一个人回到家中。
从吉林长春来回往返，马晨宇已经习惯不用父母接送，这在很多家庭中并不多见。
马晨宇去年8月份加入长春华信大众女子足球俱乐部，如今是超级替补队员。
2012年7月份，马磊带着一帮女弟子参加了全国青少年足球邀请赛，其中8名球员被球探相中，介绍到长春华信大众女子足球俱乐部，对方欣喜异常。
“在中国，如今的女足球员太少了。而我们的孩子身体条件很不错，所以人家一眼就相中了。”马磊说。
虽然有8人被相中，但最终成行前往报到的只有5个人，这其中就包括马晨宇和东昌府区另一名13岁的女孩桑英俏。
“主要是家长不认可这件事，还以为我要把孩子们卖到那里去。”马磊说，自己的女儿都在里面，他不可能不上心。他先后几次带着学生家长前去考察，事实是，俱乐部优良的设施、职业化的环境打动了众人。
桑英俏的父亲是第二批随马磊前去的，到了那里后一看，他此前的顾虑都打消了。
孩子们做完早操后吃早饭，8点至11点上文化课，老师是俱乐部专门聘请的;下午3点到5点进行训练，有时晚上会加练。
冬天吉林天气寒冷，俱乐部会安排队员去南方集训，去年马晨宇等人去的是云南。
在孩子的未来出路上，马磊说，俱乐部想的很周到，体现出职业俱乐部的素养。根据相关协议，孩子退役后的安置问题都写得明明白白。
此次国庆节回家，女儿带给马磊的感受是，球技提升了，身体也强壮了。
（记者 赵宗锋 于新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