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时风二十年

    今年是时风集团创立二十周年。

    时风集团是中国农机行业的国家特大型企业。

    时风，在山东省鲁西地区——聊城市高唐县。

    结缘

    我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打小就在农村生活。从记事起，从大街上的很多标语中记住了毛主席的一句话：“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在小学课本里也曾学到毛主席制定的农业八字宪法：“土、肥、水、种、密、保、管、工”。其中最后一个“工”字，当指农业生产工具和农机装备。

    但是，在上世纪人民公社和生产队时代，农业生产方式还是很原始、很落后的。在我们村里，第一件真正有动力的机器，是一台十二马力“莱动牌”单缸柴油机，安放在离我们家不远的磨房里，主要任务是作为磨面机的动力。机器开动时，噪音很大，在家里就能听得见。到了旱季，还会经常被人从磨房里抬出来，用马车拉到河塘边，挂上水泵抽水浇地。大约到了1974年前后，公社分配给了我们村一台十二马力的小型拖拉机，算是正式有了第一台农业机械。记得是在一天下午接回来的，当时只有机头，没有挂车斗。到了晚上，全村很多人都围在三队的场院上看新机器，边看边议论，很自豪的样子，但没有人会开动它。过了很久，有一个在农机修理厂干活的小伙子自告奋勇上前把拖拉机摇了起来，又开着在场院里转了几圈，博得大家一片叫好。几个小伙子趁机跳了上去。或许因为驾驶者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也可能是没有挂车斗的缘故，在拐弯时突然翻倒了，幸好没伤着人，大家伙一起又给扶了起来。后来，公社里也建起了拖拉机站，就经常能见到几台红色的更大马力的拖拉机了。

    参加工作以后，在工业口干了三十多年。由于工作关系，我到过全省很多地方，也看过很多企业。时风集团前身是高唐县工具厂，在极为困难的条件下，从三轮车干起，开始进入了农机行业。1993年成立时风集团时，固定资产也只有1000 多万元，从农用三轮车起步，年产三轮车7000来辆，利税不到200万元。是典型的县属小企业。在省里同行业中也没有多大名气。2003年，在时风集团创立十周年时，我带队到时风搞调研，住了好些日子，开始近距离了解时风这个企业，了解时风的人，了解时风的成长轨迹。那时候，时风就发展的很大了，在省内同行业中已处于前列。自此以后，伴随着时风集团快速发展，我几乎每年都到时风走一走，看一看。有时候时间长了没有去，就在心里牵挂着。去了高唐县就想首先到时风看看，住宿也愿意在时风宾馆，跟时风的同志们交谈。有时到外省出发，偶尔在乡间道路上看见标有“时风”两个醒目大字的三轮车在跑着，就感觉很亲切。转眼到了今年的5月份，我又到高唐县调研，看到时风集团发展这么快、这么好，打心里为之高兴。今年是时风集团创立二十周年，我也写点自己的心里话吧。

    为农民造机器

    时风是从最简单的生产农用三轮车开始做起的。至今我没有考证过，农用三轮车最早是由谁发明的。在国外没有看到过，想必就是在中国特殊国情下才会出现的产品。我认为，农用三轮车和蔬菜大棚应当是上世纪中国最伟大的两项发明创造。农用三轮车把农民的四肢从田间初步解放了出来，温室大棚则改变了几千年来中国农业传统的种植方式，在北方地区实现了一年四季连续生产。

    中国的改革开放起始于农村。1978年，安徽小岗村十八位农民以“托孤”的方式，冒着极大的风险，立下生死状，在土地承包责任书上按下了红手印，创造了“小岗精神”，拉开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序幕。此后，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迅速在全国推广开来。将集体土地划成很多小块分给各家各户自己耕种，在短时间内确实调动起了农民的积极性，使粮食产量明显提高，农民收入快速增长，一举从根本上解决了几千年来中国人民的吃饭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家庭为单位的生产方式的弊端也逐渐暴露出来，这就是家庭生产与农业机械化的矛盾。公社集体经济时，每个生产队至少还有几辆畜力车，有一些梨、楼、耙、杖等原始生产工具，解决了半机械化耕种的问题。分田到户以后，单个家庭购置农机具很不经济，加上农田分户随意种植后，也无法形成成片成方的统一种植品种，便于机械化操作。因此，如何解决家庭分散经营与机械化的矛盾，就成为土地承包制后面临的很大难题。而农用三轮车恰恰担当了承前启后的重要角色。

    农用三轮车有几个突出优点。一是操作简单。只要有一点驾驶基础的人或经过简单训练就能驾驶。二是价格便宜。由于大量采用了农业机械中许多现成的零部件，降低了生产制造成本，使农民能买得起。我记得当时最便宜的三轮车也就是四千块钱左右，比养大牲畜合适。三是维修简便。由于结构简单，维修十分方便，发生一些小的毛病只要稍微有一点机械常识的人就能修好，而且购买配件非常方便。四是适应性强。农用三轮车不仅可作为农业运输工具，还可以替代马牛作为田间动力，又可以作为移动动力，带动脱粒机、水泵等机器。还可以作为农闲时节赶集、贩运的工具。正因为农用三轮车有以上优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全国各地迅速普及，成为那时候农村家庭首选的农业机械。三轮车承载了太多的社会责任，至今不知有多少农村小伙靠三轮车找上了媳妇，多少家庭依靠自己的三轮车初步实现了致富奔小康的梦想。

    后来，随着农民对三轮车的需求档次的提升，时风的农用三轮车也经过了不断的升级换代，在基本型的基础上开发出了很多系列车型。陆续生产出了带驾驶室的三轮车、方向盘式三轮车、加长型三轮车、重载型三轮车、带自卸功能的三轮车等等，但其基本特点、基本宗旨没有变化，就是要生产农民买得起、用得好的机器。在大量生产三轮车的基础上，后来时风集团等农机企业又开发出低速农用四轮车，大多数仍然用单缸柴油机作为动力。但与三轮车相比，市场占有率小得多，很快就被性能更好的轻卡等取代。

    此后，时风集团由一个农机行业追赶者变为领先者。还以农用三轮车为例，二十年前全国有大大小小几十家厂子生产三轮车，我省也有时风、巨力、双力、五征、光明等厂家。现在经过市场洗礼，大浪淘沙，内在素质不强的企业没有跑到终点，纷纷被迫退出。全国也只有少数的几家还在坚持。时风三轮车也早已从初始大家看不起的小兄弟变成了行业老大。

    从三轮车开始，时风集团一发不可收，稳扎稳打，不断扩大产品战线。四轮车、轻卡、大中小拖拉机、小麦收割机、玉米收获机、发动机、电动汽车、轮胎、热电等等，形成了蔚为壮观的农机产业生产基地。如果把时风生产的各种产品、规格、型号一一展示出来，恐怕能达到成千上万个品种。这更加展示了时风人扎根土地，为农业、为农村、为农民服务，为中国农民造机器的坚韧追求与坚定信念。

    自己干

    农业机械是典型的产业链较长的产品。按照一般规律，主机生产厂可以只生产一些关键核心产品部件，其它大量配件可以实行社会化协作生产的办法。这样能迅速扩大产能，降低产品成本。但我几次到时风去调研都发现，时风集团对配套、供应和社会化协作生产十分谨慎，能自己生产的尽量自己干。我问这是为什么，刘义发董事长对我说，一是聊城地区工业基础不强，本地就近没有多少农机配套企业，单靠社会配套协作跟不上。二是靠一些小厂生产零部件供应，质量难以控制和保证。三是由于分散生产，单件成本也降不下来。四是时风产品研发速度快，很多新零件配套厂干不了。于是，对批量大、加工要求高的关键零部件，时风都是自己生产。为此，时风舍得花大钱，不停地购买很多专用加工设备，有许多设备我也叫不上名字来。形成了现代化、标准化、大批量机械加工生产线，支撑了时风每年上百万台产品的出厂。几年前，我到时风看见由济南机床二厂的五、六台大型压力机组成的冲压生产线，很是壮观。刘成强总经理对我说，这条线与一汽大众、上海通用汽车的冲压线是同样的设备，但是我们就用它来生产三轮车，还有我们的自动涂装线也是国内轿车企业的生产装备，这就是我们时风的核心竞争优势。听了以后很令人感动。

    还有一点也不寻常。时风的产品早已遍布全国各个角落。但我每次看见装满时风三轮车、四轮车、拖拉机、电动汽车等产品的专用加长大拖挂车拉着产品出厂，都不免产生一个疑虑，靠汽车长途运输是不是会增大产品成本，能不能在全国其它省市设立分厂，就地组装生产，减少运输成本呢？刘董事长笑着说，这个帐很简单，大家都会算。在销地产，确实能省下一部分运输成本，但也会带来企业管理和经营风险。我们也曾经尝试过，结果走不通。其实还有一点深层次的原因大概刘董事长不便公开说，那就是中国企业发展离不开地利与人和，离不开当地党委和政府强有力的支持。虽然全国各地招商引资轰轰烈烈，条件一个比一个优惠，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企业长远发展环境问题。

    要自己干，也是很不容易的。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以发动机为例，那可是众多主机厂家积累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生产经验，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还有轮胎制造，都有很高的技术要求，严格说与农机生产已经属于不同的行业了。时风人天生有一股虚心学习和不服输的劲头。一点一点地攻克技术障碍，小步快跑，稳步提高，在较短时间内就掌握了发动机、轮胎等生产诀窍，形成了新的产业格局。自从时风车装上自己的动力以后，才直正把这个产品研究透彻了，完全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贱卖不赊

    农机行业不仅是微利行业，而且市场一直处于供大于求状态。众多厂家在拼成本、拼价格，在许多时候竞争是很激烈的。虽然时风集团有着其它厂家无可比拟的市场营销服务网络和售后服务力量，但从农民的购买心理来说，第一位看重的还是产品的价格。即便一台车差几百元钱，也会把生意抢走。在很多情况下，生产厂面临要么降价、要么赊销的“两难”选择。时风集团却从一开始，就坚持不搞赊销，宁愿让利把价格降到最低，也坚决不赊账。做到这一点很难，但时风坚持下来了。所有出厂的产品都是经销商下了订单，提前付过货款的，这样就实现了销售零赊欠。同样，所有在线生产的产品也都是有订单、有买主的，又实现了生产过程的零积压，不会生产出来卖不出去。有了这两个法宝，时风集团又在供应方面实现了零库存。

    说是零库存，其实是有库存，不过所有外部采购供应的原材料和配件都是供货商按订单、按数量、按时间节点配送到厂里的，暂时占用供货方资金。但是只要企业生产使用了，供应商从来不需催要货款，时风会按时自动与供应商结清。我曾经听到过不少给时风合作的供应商感叹道，给时风供货，虽然质量价格方面很严，但就是不用担心钱要不回来，你根本就不用要，企业会自动按时拨付，从不拖欠。正是因为时风集团恪守“三个零”的底线，也为企业争取了主动。银行都主动求着时风贷款，供应商也愿意给时风供货，不愿意失去时风这个大买家。时风通过“三个零”，把采购成本、生产成本、资金成本都降了下来，使产品具有了价格竞争的资本和优势，其实最终还是使广大农民受益。

    2002年，中央党校几位专家到时风调研，对时风的经营管理给予高度评价。我于同年4月份带着调研组又到时风住了十几天，就时风资金管理问题进行学习调研，与时风的同志们一起研究总结，形成了以“销售零赊欠、生产零积压、供应零库存”为核心的时风管理经验。又过了一个月，省里专门在时风召开了现场会，请省里各大企业、大集团到时风学习观摩交流。在当时企业普遍存在资金紧张、产品积压和相互拖欠的情况下，听了时风的经验介绍，看了时风的经营管理做法，大家十分感动和敬佩。

    汽车梦

    时风从干三轮车起，就始终有一个梦想，要造自己的汽车。为此，时风人经过了二十年不懈的追求与努力。农用三轮车不能算是汽车，从严格意义上说，农用四轮车也不能称作汽车，而是叫低速四轮运输车辆。但据我理解，时风人是一定要造真正的汽车甚至是轿车的。大约十年前，时风生产出了轻型卡车，取得了第一个国家汽车产品目录资质，可以挂农机牌照，也可以挂汽车牌照，算是真正进入了汽车生产厂的行列。有一次我随省领导去时风视察，刘董事长对这位省领导说，如果国家让时风生产轿车，时风一定能造出既好又便宜的轿车的。这话我相信。凭时风不低于汽车厂的先进生产线和大规模、低成本生产组织能力，时风如生产轿车也一定是为农民、为工薪阶层量身打造的产品。但国家对轿车定点基本上不松口。山东省作为人口大省、汽车产销大省，至今也没有一家自己本土的轿车生产企业，有几家厂子都是国内其它厂家在山东的生产基地，产品还是人家的孩子。

    时风集团在巩固农用汽车、拖拉机、发动机等传统产业产销量第一的基础上，加快培育战略学新兴产业，转向干电动汽车。时风干电动车，是看准了这个未来新兴市场和庞大的消费潜力。因此，在国内其它一些厂家一哄而起、敲敲打打、东拼西凑干电动车的时候，时风却高起点规划、高标准起步、高强度投入，迅速突破和掌握核心技术，用最先进生产方式生产电动汽车。第一代车下线后我去试乘过，确实够档次，而且价格不到四万元，极具竞争力。后来又陆续出了第二代、第三代，加上了助力转向等许多新功能，使电动汽车性能及驾驶感觉很舒适，市场销量很好。聊城市也很支持，提出要把时风电动车打造成最终过千亿元的支柱产业。短短几年，时风电动车的专业生产厂区就建了起来。去年我到时风参加新电动车下线仪式，看到新的电动车采用极为紧凑的机械人短流程焊接工艺，不由再次为之惊叹。

    时风的职工大多数是当地周边村镇的农村子女，离家一般十几里、几十里。下班后许多员工都要回家。过去到时风，员工停放车辆的立体车库里，整齐划一排放着摩托车，时风员工是高唐县最早有经济能力购置摩托车的群体，曾倍受全县人民的羡慕。现在时风领导班子带头，自上而下都在积极主动地大力宣传推广电动汽车，时风人开时风电动汽车已经成为高唐县乃至聊城市的新风尚。厂区内外的停车区满是色彩斑斓的电动汽车，与摩托车相比，不管刮风下雨，开电动车就舒服多了，尤其是算下来每公里耗电还不到8分钱，比骑摩托还要节省、安全，而且还可以同时载几个人，也可以拉少量货物。在城乡结合部的中短途交通方式中，时风电动车可以说具有很大的比较优势和无可替代的经济适用性能。听说现在已走向全国，年产量也突破十万辆了。当下，国内各种工业产品都出现了产能过剩，电动汽车是少数市场需求巨大的产品。民众有需求，成本有优势，还节能环保，没有大气污染，相信迟早能够得到国家政策扶持。

    高唐人

    时风集团董事长刘义发、总经理刘成强是高唐本地人，我认识的时风集团的其它高层领导、管理人员也大多是高唐人。高唐属北方温带气候，四季分明，光照充足，物产丰富，历史上有金高唐之称，尤以棉花生产闻名四方。高唐人属黄河文化，民风醇厚，不爱张扬，干事执着。刘义发董事长与我的父亲大体是上同龄人，也经历了集体经济和生活困难时期，见证了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的历程，我们每次见面，都体现出长辈们对后代人的鼓励和关心，相互交流起来也没有任何障碍。更加令人敬佩的是，刘董事长是全国人大代表、全国劳动模范、国家特大型企业的掌门人，但你如果以前不认识他，就觉得他是一个普通的老者，他日常接待的宾客当中，有党和国家领导人，有国内外贵宾，有省部级和地厅级领导，有社会各界名流，也有普通的朋友，但他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几次到时风去，刘董事长都亲自到楼下等着我，还领着我看时风的生产线、产品展室，令人心里十分感动。还有刘成强总经理，兼任中国机械工业联合会副会长职务，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大领导和大老板的架子。从他们身上我认识了高唐人，认识了时风人的可贵品质，也成为自己的精神动力。

    时风人坚守自己的信念，扎扎实实地发展好自己的企业。时风人不搞花架子，一心一意干实业。以时风的优良资产和经营业绩，搞一些主业以外的资本运作、包装上市都是很容易的。但时风人不愿意搞所谓的以钱生钱、虚拟经济的东西，至今也对所谓资本运营不动心思。一次我和刘董事长交谈，刘老对我说，钱其实就是全社会的财富，多了没有多大用处，一个人基本生活方面钱够花的就可以了。

    高唐是中国书画之乡，一代宗师李苦禅，著名旅美归国画家孙瑛，全国知名画家谢家道、辛守庆、张望、于平、李建，本土美术家程辛木、苏同海等，群星璀璨，不胜枚举。目前在高唐县遍布有几十家美术馆、艺术馆。悠久的文化传统已植入高唐人遗传基因和精神生活，使他们胸襟开阔、包容万象，对现代社会有自己的体会和感悟。这就是我眼中的高唐人，他们为什么作为再普通不过的人，都能够做出了不起的大事。

    真心祝愿：时风，时风，路路畅通！